兰台少卿

人生识字忧患始。

【历史同人/良平】鄙圈很乱·一

继续整理旧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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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随高祖皇帝起兵的人都知道,当年汉王帐下是有两个极好看得人的,男人。

 

但凡是男子,当是该慎用好看的,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细细咀嚼便会觉得太过柔软了,竟也能带出些许旖旎意味来,总觉得有些衬不上男儿家的壮迈,反倒是带了些许的脂粉气。

 

可汉王帐下那两位先生实在是当真好看,再精细的辞藻便不是一群泥腿子出身的大老粗能够想出来了的,但英俊之类的词用上去偏又怎么都觉得粗粝,便索性用那粗概又略显柔软的好看。

 

周勃俊朗,樊哙壮武,韩信英锐,萧何文秀,汉王刘邦么……自然应当是气度仪表都很不凡的,至于那两位好看的先生,其中一位就是后来的留侯张良。

 

张良的相貌,平心而论便是用脂粉气馥郁的“漂亮”来形容,也是当得的。只是人家的男生女相乃是爹生娘养,倘若总是挂在嘴边,未免就有了轻侮之嫌,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并不怎么提及。

 

何况子房先生乃是修道的人,眉目虽然细致,周正间自有一股清气,颇有些得道高人的样子,也叫人不敢轻易冒犯。

 

再者么,子房先生年轻的时候可是个任侠人物,买过凶杀过人的。投汉王之后锐气尽数敛起,偶尔一个眼神没绷住,锐利劲儿却也不输韩信大将军。

 

根据传闻所说,子房先生初投彼高祖帐下后不久,曾有一次集宴。一群大老粗企图将他灌醉,而后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酒量不差,待到他面上现了醉意,连樊哙都已经差不多喝高了,都大着舌头开始说胡话。也不知是哪个人,平日里轻薄惯了,随口道:“子房先生长的可真好,比我媳妇还要好看,哈哈哈。”惹得哄堂大笑。刘邦也正自嘿笑着灌酒,却忽然听到了剑刃出鞘的刺耳锐声,而后看到张良半睁着眼站了起来,有些跌跌撞撞的走到了说话那人面前,手里拎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,而后右手一举,高高的劈下,剑尖几乎擦着那人的鼻尖落下去,没怎么用力就将案几一斩两断,将那人吓得一身冷汗酒醒了大半。

 

眼前一贯温文尔雅清逸出尘的贵公子眼皮都未掀开一下,用一种比刘邦没当上亭长的时候还要流氓的口气,大着舌头问他:“汝……汝母的……你说谁、谁像女人?”

 

这件事张良是不知道的,只知隔日酒醒,所有人——包括自家主上刘邦——看他的眼神都又平添了三分敬畏,对此还颇是不明所以。

 

然而这件隐秘却渐渐地在私下流传了开来,自此无人敢就张良的容貌乱开玩笑。

 

陈平听刘邦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险些把刚喝下的水全都喷了出来,掩着唇笑得乐不可支,良久才放下了袖子,又喝了口水才很正经的道:“子房先生果然是深藏不露的。”

 

多年后他倚在榻上,又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还与张良听,仙风道骨容颜依旧的男人听完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,温和地道:“那时候到底还是有些年少轻狂的,酒令智昏,做过两件荒唐事也在情理之中……不过,你怎的现在才想起要告诉我?”

 

陈平轻轻地咳嗽了两声,喝了口蜂蜜水润了润,才压下了嗓子里的痒意,“故人凋零将尽,若是到现在还不告诉你,倘若有一天连我都不在了,你以后岂不就没机会知道了么,留侯。”

 

语气悠然,笑意里透着些许调侃,全不似在眼生死之谶,倒是他一贯的作风。

 

张良闻言慢慢的合上了眼。许久才睁开,嘴角又弯了弯。“凭谁都能说我的相貌,独你陈君侯说来,就很有那么些五十步笑一百五的意味了。”

 

当年汉王帐下两位实在好看的先生,除了张良,不就是他陈平么。

 

 

陈平的好看不同于张良的男生女相,而是分明得男人的好看,所以格外显眼一些。

 

真要说怎么个好看法倒也说不出来,也不过是两道细浓的眉,一双飞凤的眼,高鼻薄唇,唇色是暧昧的润红。皮肤较别人白净些,十指尖尖,倒要比手上有剑茧眼底有沧桑的张良更像是个贵族公子得多,偏偏他是地道的贫贱出身。

 

据说曾有人好奇的问过他家阿嫂,是如何把小叔子养的如此白净好看。

 

陈家阿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“不过是糟糠而已。这样游手好闲吃白饭的小叔,不要也罢。”

 

陈家阿嫂是抱怨陈平一个大男人,居然不事生产——倘使陈平从小就乖巧的帮着家里干农活,想来也养不出这么一双修长白皙十指尖尖的手——让陈家大哥听见了,一纸休书逐出了家门。

 

多年后曾有不服气的同僚对着刘邦诋毁陈平与阿嫂有染,陈平听了刘邦的转述,回忆起自家阿嫂的三白眼,伏在案上笑的乐不可支。双肩颤抖地好似抽泣一般,许久抬起头来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,用非常正经的神色对着刘邦道:“主上还是放过臣下吧,与家嫂有染的话……实在是消受不起啊。”

 

不比张良清正出尘的气度,陈平身上自有一股子叫人赏心悦目的邪气,端正了神色的时候收敛的干干净净,平日里却总是不经意间就漫过了唇角镀上了眼梢,便从头到脚都透着坏。叫刘邦总觉得莫名亲切。

 

于是陈平一辈子所划之策大都阴损的叫人猜不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,甚至有些可能是在是太过阴损有些惨不忍睹了,被上位者刻意抹去,以至于后人都不得而知。

 

张良掸了掸广袖一角上绣着的八卦,半开玩笑似的看着榻上的陈平,“呀,又有妖气了。”

 

“去你的。”陈平又抿了一口蜂蜜水,用眼角瞥了他一记,口气里却没什么生气的意思。

 

他已须发皆白,细看却只有眼角的深刻纹路将他那双内双的飞凤眼衬得更好看了,黑白分明的眼仁里透着狡黠,望到深处却又只剩了一片幽邃,与年轻时一般无二。

 

绝然算不得是鸡皮鹤发,犹可见当年风采。

 

额上其实也有细纹,却不是那么明显的了,皱眉时才能见出深刻来,但是陈平是很少皱眉的。

 

张良在心里长叹了一声:早知他是善于玩弄人心的妖,便该想到,妖么,只会死,又怎么会老呢。

 

何况他也并未觉得眼前这人要死了,恍惚间只不过是这只白狐妖终于要显出原形了,可不是么,连须发都白了,没准再过一时半刻就会有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长出来……

 

他既修道,便是笃信神仙鬼怪之说的——否则又修个哪门子的仙——以往闲着无聊与陈平斗嘴,总喜欢用“妖孽!你身上的妖气没藏好,狐狸味儿露出来了!”作为开腔。

 

还一本正经的捏个道诀,真要收妖一样的阵仗。

 

陈平大抵只会翻他一个白眼,自顾自做手头的事情或是继续闲闲的躺着,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和他们两个的气度容止绝然不相符合的字眼来,“去你的。”

 

人若是太聪明了绝不是什么好事,别的不那么聪明的人对你或是敬或是怕,或是倾慕或是不屑,总有那么点儿疏离隔阂在。

 

好不容易找到个和自己一般聪明的人,两个人在一起却又难免无聊,整日里的和别人家斗智斗勇已经够累了的,休息的时候总不见得再找自家人死掐。

 

陈平也不太喜欢下棋,即使他下的其实非常好,可就不是喜欢——嫌棋枰做的太方正,嫌棋子黑白太分明,正大光明的铺展在那里,他所擅长的阴谋鬼蜮未免没有了用武之地。

 

所以张良只好跟他聊天,又因为现世里的事儿各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,干脆扯些别的东西,比如神仙鬼怪之流作为话题。

 

不知是否是因为平日里聪明过头自我疲惫,两个年纪不小的绝顶智者谈话的内容总是会渐渐的就全无智能,偏移到某种七岁以上的童子都基本听不下去的程度,偏偏当事人就是乐此不疲。

 

萧何在安抚偶尔听到自家两大智囊的诡异对话,而显得十分崩溃的刘邦时,是这么说的:“大王须知,但凡是大能之辈,总会有些……呃……非比寻常之处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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